法国治理空气污染的措施和经验

2013年12月，大巴黎地区和罗纳—阿尔卑斯省连续多日空气污染指数大幅超标，这是2007年以来法国首都最为严重的污染情况。不仅在巴黎，刚刚过去的2013年法国15个城市市区大气微粒物指标超过欧盟标准上限，面临欧洲法院起诉，更可能面临数亿欧元罚款。为解决雾霾这一“老、大、难”问题，法国政府致力于发展绿色经济，推进社会向节能环保转型，并针对大气污染不断出台新措施。

 

建立完备的监测、预报和溯源系统

 

法国在气候、气象领域的研究一直位于世界前沿，大气污染问题是法国科学院、法国工业环境科学院等研究机构和环境企业长期跟踪的重要课题。凭借基础研究，法国建立了一套较为完善的空气监测和预报及污染物溯源系统，政府可据此有的放矢地制定空气污染治理政策。

 

2011年，在法国科学院大气系统实验室主持下，多国参与的研究团队对2009年至2010年巴黎地区PM2.5情况进行了综合研究。该项目利用地面、高空及遥感监测手段，应用法国国家空气质量模型CHIMERE(现为欧盟空气质量预报模型)，针对PM2.5，特别是有机颗粒物进行了污染源解析，定量一次和二次污染，细化了局部和区域污染以及人为和自然污染，并重新整理了巴黎PM2.5的排放源清单。这是全球首次以中纬度发达国家大都市PM2.5为研究对象的系统研究工作，为巴黎的空气污染治理工作提供了可信的科学依据。

 

此外，法国环境企业在空气治理研究方面也有诸多贡献。法国ARIA科技公司可对多个尺度下的PM2.5进行实时在线监督、预测及预报，并对污染物的溯源进行大量研究和应用。针对巴黎交通污染超标情况，ARIA为巴黎空气检测站开发了全球首个以3米为精度的交通空气质量实时监督和预报系统。

 

治理雾霾交通先行

 

从今年1月10日起，法国巴黎市环城快速路限速由80公里每小时降为70公里每小时，市政当局希望借此减少5%的汽车尾气污染排放。与此同时，法国空气质量跨部委员会(CIQA)正研究重新启动微粒污染高峰期车牌单双号轮流行车制，即在大气污染指标超过警戒线时(范围由此前的臭氧扩大到氮氧化合物、可吸入微粒物)，车牌号为双数的车辆只能逢双日行驶，车号为单数的车辆只能逢单日行驶。

 

除了限行限速，巴黎市政为了从根本上降低交通污染，近年来大力发展清洁的公共交通，增设有轨电车和电动巴士，开设连接各交通主干线的支线电动摆渡车，创新推出电动汽车租赁项目，推行“自行车城市”计划，扩大自行车道并提供廉价方便的自行车租赁服务，鼓励慢行交通，降低交通总体污染。另外，法国目前约有60%的汽车使用柴油发动机，处于全球最高水平，鉴于柴油车污染相对较重，法政府正酝酿提高柴油消费税，并利用这笔资金为老旧的柴油车报废提供补贴。为了刺激电动车及混合动力车的销售，法国政府为其新车购置提供高达数千欧元的补贴。

 

此外，法国还参与了欧洲十余个国家近200座城市建立的“低排放区”(LEZ)，严禁污染最为严重的汽车驶入。不同国家、不同城市根据自身情况，根据机动车车型、吨位、尾气排量、行驶年限、是否安装微粒过滤器等指标进行详细分类，在城市的中心市区、郊区等不同范围内设立有区别的限制措施。警方利用监控录像和随机巡查，依照机动车挡风玻璃上粘贴的机动车分类(法国拟对机动车按污染程度划分为三种颜色贴标)，对违章驶入“低排放区”的高污染汽车进行处罚，其罚金在个别城市甚至高达上千欧元。虽然这些城市在建立“低排放区”的过程中遇到运输行业等方面的阻力，但其效果喜人，部分欧洲城市空气有害可吸入颗粒物下降达40%。

 

发展低能耗建筑控制污染

 

据世界银行统计，全球有约40%的电力被用于建筑耗能，城市建筑的污染也是雾霾的重要成因之一。近日，欧盟建议成员国建立新的2030年空气质量目标，降低主要空气污染物的标准上限，并专门提出通过立法减少中小型燃烧装置所造成的污染，主要针对部分分散的城市供暖。

 

法国森林资源较为丰富，包括城市居民在内的一些住户冬季使用木炭、木柴取暖，这些生物质的焚烧是冬季雾霾形成的重要因素之一。另外，法国核能发电世界领先，供电充盈，很多住户也使用独立的电热水器供热。这些分散式的小型供热装置效能较低、污染相对较高。为此，法国早在1996年颁布空气和能源合理利用法，鼓励城市采取集中供热。以巴黎为例，其供热主要由分布在郊区的巴黎城市供热公司(CPCU)提供，CPCU在近百年的发展过程中不断开发新技术，致力于实现高效、节能、环保的供热体系。CPCU可根据城市供热需求智能调节能源的使用，并降低一次能源使用比例;利用热电联产回收热能，提高生物质能、地热能等可再生能源的使用比例;利用高性能燃烧设备焚烧城市垃圾，控制污染并提高产能。

 

为降低建筑能耗和污染，法国出台了新版的《建筑节能法规》，从2013年1月起，对所有新申请的建筑必须符合年耗能的限制进行了调整，调整幅度巨大。为了适应新的低能耗建筑要求，法国建筑企业和设计事务所纷纷投入到可持续发展建筑的研发创造，太阳能、风能、地热能和生物质能纷纷在建筑中得到应用，新材料成为建筑行业的新宠。

 

新建建筑将按照严格的低耗能标准建造，耗能巨大、污染较重的老建筑也将逐步分批获得改造。奥朗德总统对此立下了2017年以前每年改造50万户(其中包括38万所私人住宅)的目标，2013年8月到2015年，法国政府计划投入1亿3500万欧元用于翻新家庭供热系统，以补助的形式为住户提供外墙、屋顶、隔板的保温以及高效能制暖设备的安装。

 

2002年至2012年，通过综合治理，巴黎主要空气污染物排放量大幅下降，其中PM10下降35%，PM2.5下降40%，氮氧化物下降35%，巴黎空气质量获得较大改善，但不久前出现的雾霾天气再次给法国人敲响警钟，与现代化工业相伴而生的空气污染问题短期内难以根除，治理雾霾之路道阻且长。

 (李宏策　科技日报)